三、
一年級很快就過去,升上了二年級,還是原班人馬。
如果用小學程度來形容時間的流逝,大概就像是玉米加熱後變成爆米花一般。
我們就像是一鍋玉米,經歷了教育的這匙回鍋油的洗禮,蹦出一粒粒的爆米花,最後回到社會這大賣場,被一個叫做無奈的輪迴吃盡。
好吧,有點超出程度,而且我的童年並不是充滿灰暗,所以不說了。
話說二年級上學期,一切平安無事。
讀過小學的人對於造句一定不陌生,所以平安無事的造句就成了:
『遇到子雲還想平安,無事簡直成了不可能的任務。』
我知道,我的國小造句從未滿分過。
但卻在學期末時,還真發生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我要搬家,也必須得轉學的消息。
「聽說你要搬家了喔?搬去哪裡啊?」甲同學這麼問著。
畢竟這位同學只是個插花的配角,不需要有名字,因為也只有這麼一句台詞。
「什麼?!」甲同學突然冒出台詞之外的一句話。
我懷疑甲同學有讀心術兼想篡位當主角的野心。
未來長大一定是個當反派演員的料。
『要搬到永和,也要轉學到永和的秀朗國小。』
我和幾名男同學,在掃地時間聚在樓梯口閒聊。
我相信,學校有掃地時間是為了校園和班級上的清潔與乾淨。
但我還相信一點,男生如果會乖乖的在掃地時間去掃地,那就不像是男生。
所以,掃地時間聚會閒聊,成了國小生活中的一個習慣。
就如同老人家,在下午時間,坐在榕樹下,泡茶聊天一般稀鬆平常。
「那你不就要離我們而去了?」乙同學一副高漸離擊筑送荊軻的悲壯神情。
「你亂說,你哪裡像荊軻。」乙同學反駁,他果然也是串場配角中的反派演員。
『形容你是高漸離,我才想吐咧。』我作勢嘔吐。
什麼?國小一年級學生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對白?
好吧,那換一個形容。
「那你不就要離我們而去了?」乙同學一副野比大雄含淚替小叮噹(哆拉A夢)送行的可憐表情。
「你胡扯,我才不是又呆又拙的大雄。」乙同學再度抨擊,他戴著厚重的眼鏡,通常豬也不會開口承認自己是豬。
『不服氣嗎?我是主角,我愛怎麼形容就怎麼形容。』我作勢要他放馬過來。
我相信,打架絕對不能解決事情。
但我還相信一點,男生如果沒有打過架,就不像是男生。
所以,我和乙同學很快地就扭打成一團。
直到,我們不約而同看見一座馬桶出現在面前。
「死豬頭,你們再打下去,我就去報告老師。」由於受到馬桶會說話這種離奇的驚嚇,我們停止了動作,原本旁觀同學們加油打氣的起鬨聲也隨之消失。
『你們女生不要什麼事都只會報告老師好不好?』我話一出口,在場男同學拍手點頭,無不鼓掌叫好,場面又恢復熱絡。
「我相信,男生打架是不對的行為。」她指著我,
「我還相信一點,女生如果不打男生的小報告,就不像是女生,尤其是針對你。」
『妳…居然搶走我的口頭禪兼旁白!』我氣急攻心,也不甘心地指著她,『妳這個秦王嬴政!妳這個咬人耳朵的老鼠!』
「哈!哈!哈!」子雲大笑三聲,像是終於得已報仇雪恨的女俠客,揚長而去。
在場的所有男同學鴉雀無聲,靜靜地看著馬桶蓋漸漸走遠。
我在中和國小的日子,也就這麼隨著子雲的笑聲而消失。
最後,子雲有沒有報告老師我並不曉得。
因為那是我最後一天在中和國小上課。
我即將離開這個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我所熟悉的環境。
我會想念上學時常經過的天橋。
我會想念上學時常經過的天橋下,賣鹹粥的阿嬤。
我會想念上學時常經過的天橋下,賣鹹粥的阿嬷旁邊,那個曾經留著兩條辮子的小女孩。
我相信,我會想念,常被我欺負的子雲。
我還相信一點,男生如果不曾用欺負女生的方法來吸引對方的注意,就不像是男生。
想念就如同刻在心中的回憶一般。
隨著時間的不斷沖刷沉殿,只會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深刻。
不會輕易地被拭去,也不會簡單地被抹滅。
所以,我始終保留著這份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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