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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感情,像是空氣般鑽進我的生活中,雖然不曾蔓延,但卻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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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中三年級。
國三的生活就像是黑咖啡與白砂糖的融合一般,充滿著苦澀與香甜。
只是到了最後,不知道自己是在喝著苦澀的咖啡,還是喝著甜得離譜的糖水。
因為日子的味覺功能早己麻痺。


雖然說,未知的未來最令人感到恐懼與不安。
但黑板上,已知的聯考日期倒數的數字,卻更令人在上課時如坐針氈。
抬頭看,講台上的老師劈哩啪啦地傳授著應付聯考的各式密技和必考重點。
轉頭望,講台下的同學窸窸窣窣地速記著眼前救星的每句聖言和細微含意。
低頭想,我似乎跟本不該介入這場你爭我奪,為了成績,為了升學的遊戲。


所以我的國中三年,也很認真,很認真地低著頭,很認真地拿著筆,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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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夏天,是屬於炙熱的,就好像學生是屬於考試的一般。
廢話的解釋,就像苦瓜一定是苦的,酸梅一定是酸的;被打一定是痛的,打人一定是爽的一樣。都是很無聊的解釋,卻又不得不承認,事實的確如此。

教室裡最靠近門,也靠著窗邊的最後一個位置,是我的座位。


下午第一節課,午休剛結束,窗外的天空昏昏沉沉地顯得陰暗,每個人的腦袋和眼神也都顯得昏昏沉沉,一片朦朧。在這種情況下,只要一隻手托著下巴,兩秒鐘馬上就能和周公開始爭奪楚河漢地。

尤其當課堂上的歷史老師能夠把八國聯軍攻入紫禁城講得有如賣牛肉麵的老闆,煮麵時一隻飛蟲掉入麵中般稀鬆平常,更是讓人提不起勁。


打了一個呵欠,望著窗外,就連午后的陽光也是和我一樣地慵懶。

當歷史老師好不容易從清朝的閉關自守講到了中華民國的誕生,天空劃下了一道閃白的光芒,接著是幾聲悶雷吼動,這個夏天的第一場雨,在眼前嘩然落下,這也是夏天梅雨季節的開始。

該死的是,這種攻其不備的雨,讓從來沒有出門時帶把傘習慣的人,聽到雨聲,嘴裡馬上就衝出了好幾句問候家人的話。

「哇靠!下雨了。」坐在我旁邊的同學,似乎以為他是第一個發現這場雨的人,卻不知道講台上的老師正狠狠地瞪著他。而我,看著這場雨,下著,發現我也是屬於會問候家人的。


『盯著一個字看很久,會越不認識那個字;盯著一場雨,看久了,也會看不清楚雨中的事物。像人也是,認識久了,反而會更不瞭解那個人。』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在課本上寫下這段話,或許,只是興之所至。


放學了,結束了一天的課,走到校門口。看著雨下的好大,每個人的傘也撐的很高很大。
可是,我並沒有帶傘。在這場雨下了之後我就已經明白的事實,到了真正面對,結果依然相同。
就好像一加一等於二的道理,時間拖個兩年、兩百年,都不會改變這個結果,這個道理。

所以呢?我還是沒有傘,所以,我認命。



我站在校門口,心裡計算著回家的路程,算一算路程和我的腳程,大概在第一個紅綠燈前,全身就已經向老天爺的眼淚投降。

所以我也不需要掙扎,既然用狂奔的衝刺和緩慢的散步回家,結果都是相同的,聰明人當然寧願選擇不費力氣的方式。

我是聰明人,所以我踏出了校門口,一步一步很踏實的前進。
不過旁人的眼光卻好像在告訴我,我不是呆子就是傻子。因為沒有人會那麼悠哉地享受被雨淋溼的快感...除了我以外。



如果說,在雨中散步是種浪漫,那還真是一種荒謬。

毛毛細雨,你能感覺到你的衣服,你的肌膚,一點一滴地被雨水滲透,蠶食鯨吞地被寒冷給侵佔。
滂沱大雨,你能感覺有如置身槍林彈雨中,每一滴雨水的重力加速度,無情地打在臉上、手上、肩上。
是種浪漫?一點也不。說是種折磨還適當許多。

由此可知,喜歡在雨中耍浪漫的,也通常是失戀的人比較多。
因為,失戀的人都會產生一種被虐待的個性。

但是他們又不願被人痛打一頓,只好選擇在雨中被凌虐。
在他們眼中,這樣既浪漫,又能耍帥,幸運的話,還能被人施捨同情,有場淒美的邂逅,創造出另一段情愫,何嘗不願為之。



在我的全身,被雨水完完全全攻陷了之後,我像是行屍走肉般,只有一個念頭:回家。

我仍然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回家的方向。
在一個路口,遇到了紅燈。

對一個全身被雨水淋的濕透的人來說,在等待紅燈的過程雖然漫長,但卻也無關緊要。但我的心裡,仍不免嘀咕了起來:為什麼在生命中浪費的事情已經夠多了,連過個馬路,都要有個紅綠燈讓人無可奈何的等待,盡而浪費時間。

念頭一轉,又覺得矛盾。
許多人,當然絕對不是所有人,但也是大部份的人,都一定會有我這樣的想法,覺得等個紅綠燈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或是某些事,讓自己覺得浪費了時間,浪費了生命。

但許多人,往往都知道,卻毫無察覺,自己曾經浪費過的時間,比起一個等待紅綠燈的時間,不知多了多少,卻又那麼計較眼前的短暫浪費。


現實生活上,忽略了曾經浪費的事物,而汲汲營營計較眼前浪費的事物的人,不是很多嗎?

或許,這不應該是我這個國三生該接觸的問題。


雨水,浸濕了我的頭髮,滑進眼睛,滑落臉頰,穿透夏季制服,貼緊著我的身體,耳邊盡是傾盆大雨的震憾。

在這樣的情形下,竟然有一種感覺,或許是雨水迷濛了我的雙眼,或許是雨聲隔絕了我的聽力,我感到一種無助,像是我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無助感。

那我還在想什麼?我當然什麼也沒想,腦海裡放任它一片空白。
就像那股無助感慢慢地吞食了我的意識一般,無可抗拒。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會和我有同樣的感受?


當我一個人站在路口,低著頭時。
突然間,頭頂上冒出了一把傘來,隔絕了那股無助感的侵襲。

我愣了一下,抬起頭,身邊多了一個人,是個女孩。
我小心地瞄了她一眼,只瞧見她微笑著嘴角旁的酒窩。

綠燈了,我繼續低著頭,往前走,她也跟著我往前走,沒有說什麼話。
一直到了一個7-11前,我才說出那麼一句:

「到這就好了。」
『嗯。』她點了點頭,穿著是高中生的制服。


我覺得有些尷尬,或許也是我不習慣和陌生人交談的個性使然。
我沒有再說什麼,低著頭,跑向那段空曠又充滿的風雨的回家路上。

這時我才發現,我連一句最簡單的「謝謝」都沒有說一聲。

人生總是充滿的許許多多的遺憾,那一句沒說不出口的道謝,也成了我生命中的一小塊遺憾,真的。

我始終不知道她的名字,我也以為不會再和她相遇。
只是人生中的許多巧合,並非只有在小說中才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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